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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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訓練室裏。

男孩穿著寬松的運動服衫,清瘦的體型下鎖骨若隱若現。大概是剛剛劇烈運動過,額前碎發上掛著汗珠滑過潤白泛紅臉頰,落在唇下一點沙痣上,晶瑩剔透,墜落而下。

裴硯看的尤其仔細,剎那間他想伸手去為男孩拂去汗珠。

他見到過第一晚的男孩失控無助,第二晚的男孩重病虛弱,脆弱無比。

現在的戚風清清爽爽地站在他面前,清眸明銳泛著朦朧的冷光,是另一種醉人的美。

裴硯頸下喉結上下滾動一圈,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麽。只是清楚地明白才一天不見,男孩的模樣竟能這麽深刻地印在他心裏。

方成見裴硯進來,心裏又喜又慌,說到:“裴,裴總。我先出去,您,您跟戚風面試。”

臨走還用眼神示意戚風,小聲說:“小風,你好好跟裴總說。”

戚風眼尾低垂,看不出情緒。

他跟方成說那句:‘只要裴硯想隨時都能來找他’時,也只是憑借對裴硯的了解而說。

事實確實如此,裴硯總能通過他的手段找到自己。

因為,他是被選擇的那個。

他擡眸,漫然無色的眼尾彎成一道醉人的桃花笑,問:“裴硯,您找我?有何事?”

朦朦朧朧的笑意,讓人情不自禁又讓人抓不著。

裴硯走近他一步,聲音裏帶著生氣的低重:“讓你待在家裏休息,為什麽不聽話跑出來?身體好了?”

戚風環顧周圍說:“你也看到了,我還要工作。”

“工作?”

裴硯看得出男孩的疲憊之態,語氣緩和了些:“你有我的電話,醒來後為什麽不給我發信息。”

他本想說,他可以幫戚風請假,讓他休息一天養身體。只要他說話,唐駿不敢不答應。

但戚風卻只聽出了話語裏的強勢之意。

他不想給裴硯硬碰硬,兩人關系弄得太僵也沒意思。

他自嘲,眼中笑意轉而婉約為難,“您那麽忙,怕給您添麻煩。”

男孩溫文俊雅,低低的聲音說話的樣子,看上去很乖。

身材也瘦瘦的,寬松的運動袖衫下露出的一截手腕更顯得骨感細弱,垂眸站在哪裏的樣子看上去風一吹就能吹動。

裴硯其實在看到戚風的那刻,心裏那股焦躁之氣就散了,壓在胸口的沈悶楚痛也在不知不覺中消散。只覺得心情明亮,渾身輕松。

想到那晚男孩的無助的泣聲,昨晚虛弱的病態,和現在男孩拖著病後的身體也不得不來訓練的處境,裴硯油然而起一種別樣的沖動。

想保護他,疼愛他。

裴硯克制住想要擁抱男孩的沖動,低聲說:“你應該明白我們現在的關系。以後乖一點,聽話些,我給你你想要的。”

戚風抿唇,看不出喜怒。

裴硯以為他在矜持,輕嗤:“一個破衣服的代言,都能讓你跑到那種地方去見李均卓。我東海投資的代言費比他高十倍,你想要麽?”

說到這裏,裴硯想到了宋哲說的那些話。

再看男孩反應平平,更激得他心中不滿足。

他想要看到男孩對他的真實一面。

於是,他故意挑起眉間,說:“你想要,我也不一定會給你。你們公司有很多男藝人可以任我選擇。比如.......”

裴硯側目指了指外面等待著的寧宇飛,“我可能.....會給他。”

說完,他探視著戚風的神情,想看他到底有什麽反應。想看他會不會生氣,或者討好自己。

“你想給誰,那是你的事。”

戚風的反應毫不在意,語調清涼平淡,出乎他的意料。

裴硯一怔,心莫名慌了。

唐駿,寧宇飛等一眾人都在外面走廊上等著,他們透過玻璃門清楚地看到裏面站著的戚風和裴硯,但聽不到說了什麽。

寧宇飛神色沈凝,他看到戚風站在裴硯面前神色平靜,沒有絲毫獻媚討好之態。像貴公子般清雅矜貴,不染塵世般幹凈。

寧宇飛第一次見到戚風時就十分不安,認為他是自己的強勁的對手。

戚風的相貌不能用帥氣來形容,帶著一種俗人沒有的傳統美。更像一塊璞玉,早晚能驚艷世人。

所以,即使自己用盡心機打壓戚風。但偶爾看到他時,還是有種隨時會被他踩在腳下的危機感。

就像此刻.....

寧宇飛沈不住了,壓著聲音問唐駿:“唐總,您不是說把我推薦給東海投資做代言麽?裴總今天來是為什麽呢?”

唐駿暗聲說:“投資方想做什麽,我們決定不了。”

也就是說東海投資想選誰,唐駿不會幹涉。

代言還不一定是他的!

寧宇飛心驚肉痛。

他是靠臉靠人設出道偶像明星,根基不穩,實力還沒有被世人認可,隨時都能被風浪淹沒得悄聲無息。

但若是能接手金融界巨頭東海投資的代言,那他的身份就如同鍍上一層金箔,地位也能直沖一線。

更重要的是,他能通過接受金融界的代言積攢到更多投資家資產家階層的粉絲群。而不是像現在,他的粉絲全是未涉世的低年齡粉絲。

無論如何,他都要想辦法拿到東海投資的代言。

寧宇飛暗暗斂眸,隨即故作憂心問唐駿:“裴總應該不看娛樂新聞,大概不知道小風是誰,也不清楚小風現在的名聲。”

“萬一到裴總簽下戚風後才知道小風名聲不好的話,肯定會找我們麻煩。我們.....是不是先提醒下裴總比較好呢?”

他想,只要裴硯看到戚風在網上的一片罵名,肯定不會用他做代言。

唐駿:“一個能成為跨國企業的總裁的人,會跟你想的那麽簡單?他想選誰當代言,會任由那個代言人敗壞他公司聲譽?”

寧宇飛的心,瞬間沈到了谷底。

他差點忘了,唐駿當初同時簽下他和戚風,但卻一直看重戚風,即使在戚風名聲狼藉的現在都沒有放棄他。

甚至還幫戚風給逸品男裝的老板李均卓牽線。

所以他才暗中給戚風加了一把火。

結果那把火不但沒有把戚風燒死,現在反而還被東海集團的裴總一眼看上。

戚風為什麽總是這麽走運!

寧宇飛垂在兩側的拳頭緊握,指節發白。

就在這時他看到戚風從訓練室走了出來。在他身後,裴總冷沈著臉,十分不悅的樣子。

兩人談崩了麽?

是戚風得罪裴硯了?!

寧宇飛心中大喜,等到裴硯走出來後立刻帶上一副俊雅的笑顏,放低姿態跟在裴硯身旁,說:“裴總,您好。我叫寧宇飛。也是藝繁推薦東海投資的代言人。”

“在拍攝代言宣傳報方面,您要是有什麽要求盡管說,我一定做到符合東海集團形象的代言人。”

他努力放低姿態,用他最帥氣的笑容向裴硯展示他作為偶像明星的魅力。

裴硯的視線追著戚風離開的背影,大腦中一直回想著戚風說的那句:“你想給誰,那是你的事。”

清清淡淡,沒什麽情緒,卻一直讓他莫名心慌。

裴硯想要看到戚風是生氣了?還是真的不在意。但寧宇飛走在他身旁總擋著他看戚風背影的視線。

他更加煩躁,快步越過寧宇飛冷聲說:“代言人的事,會有廣告宣傳部把人選提交上來做綜合考量後再決定。”

候選人還需要考量?!

寧宇飛眼睛一亮,臉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。

只要把他們的名單拿去讓東海投資的廣告宣傳部的人來考量,以戚風現在的名聲,一定不會通過。

他還有機會。

寧宇飛攏著笑意,說:“是,裴總您慢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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戚風去了休息室。

方成指著休息室的透明冷櫃,小聲說:“我那天就是從這裏面給你拿的水,當時裏面只剩最後一瓶水。之前休息室裏也只有徐苒一個人來過。“

“我要不要調查下監控,看是不是徐苒放的那瓶水?”

戚風擡頭望著休息室頂上四個角落地裝攝像頭,說:“你能想到的,別人一樣能想到。說不定,那天的監控早就沒了。”

方成:“那怎麽查呢?”

戚風:“不著急,既然有人想對我下手,一次不成下次還會有。”

下次?這種事一次還不夠?!

方成一想到戚風被人下暗手就生氣。

但看戚風這麽平靜的樣子,也咬牙沈住氣說:“那以後我們萬事都要小心些。”

“小風。”

寧宇飛也進來了。

他坐在戚風旁邊,還是那副關切的樣子,柔聲問:“小風,你剛跟裴總說了什麽?是不是惹他生氣了?我看他很不高興的樣子。”

戚風直言不諱說:“他問我想不想作東海投資的代言人。”

寧宇飛的手暗暗緊握了下。

他調查過裴硯,性向是男。

而戚風的容貌,既能討女性喜歡的清雅矜貴,又能讓男人對他產生保護欲的朦朧醉人。

裴硯剛才應該是一眼看上了戚風的容貌,才想要給戚風好處。他壓著心中油然騰起嫉妒,問:“那你,怎麽說的?”

戚風轉而望向他,“我說,你想給誰,那是你的事。”

寧宇飛緊握的手松了。

他又忘了,戚風這個人自恃才華,還刻板正經不知道變通。絲毫不會利用自己長相優勢來獲取資源。

大概是弄明白裴硯的意思後,覺得受辱而懟了裴硯。

難怪裴硯出去時那麽不悅。

他心喜,又故作嘆氣,“小風,你也太不會說話了。你就不怕得罪他麽?好在你現在還有逸品男裝的代言,但是......”

他一臉憂愁地拉住戚風的手:“我聽到上層傳出來的一些風聲,逸品男裝因為你上熱搜的事,想要把你換掉。這可是你手上唯一的代言啊。”

“當初我們一起出道,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走下去,一起成為一線頂流明星。唉--”

他說的真情意切,連一旁的方成聽了都感動不已。

戚風反問他:“那我該怎麽辦呢?”

寧宇飛用力握住他的手,說:“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逸品男裝的代言。唐總不是給你牽線李均卓了麽?正好我也認識他身旁的人,要不,我帶去再去見見他?”

再去?

戚風細細地品味著寧宇飛的話。

原主暗中見李均卓這件事,連方成都是事後才知道的。

寧宇飛卻跟他說:‘再去’。

戚風跟以往一樣笑著跟他說:“多謝宇飛哥,事事都為我著想。但是唐總說過,沒有他的同意我們不能私下見任何投資方。”

他漂亮的桃花眼眼睛彎下細細的月牙,朦朦朧朧地泛著冷銳的光芒,似乎能看透人心。

寧宇飛看著他的笑意心慌一瞬,但很快覺得只是錯覺,嗤了一聲:“你呀,還是這麽古板聽話,事事都聽唐總的。咱們現在又不是剛出道啥都不懂的小屁孩,唐總早就不管我們了。”

“你聽我的,我給你牽線,等我定好日程就帶你去,你放心,我一定能為你保住逸品男裝的代言。”

寧宇飛已經做好了打算:只要偷拍到戚風跟李均卓在一起的照片發布出去,就一定能激怒剛剛被戚風拒絕的裴硯。

裴硯是什麽人啊,各方面實力比李均卓高出數十倍。他若生氣,揮揮手就能直接封殺戚風這樣小明星。

戚風還沒有答應他,唐駿的助理進了休息室。

看到戚風焦急說:“戚風,你在這呢。唐總正有事找你呢,說讓你去地下停車場見他。”

寧宇飛忙問:“唐總找小風什麽事?為什麽要去停車場。”

助理口風很緊,搖頭:“不知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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戚風去了停車場,看到唐駿的車走了過去。上車後發現,果然又是裴硯。

裴硯坐在後排,翹著腿靠在一側車門上,說:“我向唐駿幫你請假了,帶你回家休息。”

還一副傲然自得,等到別人感激他的模樣。

戚風看到開車的人應該是裴硯的司機,就示意方成坐在前面。

他去了後排,坐在裴硯的另一側,說:“謝您了。”

態度還是淡淡的,絲毫沒有自己老板騙過來,讓他跟投資方獨處的害怕。

裴硯直皺眉,欺身過去把男孩擠在角落,咬牙問:“你真不怕我?”

方成擔心地扭頭望過來。

戚風對上裴硯幽深漆黑的眼眸,嘆息:“怕不怕的還能怎樣?反正不管我做什麽,都一樣被你找到。”

這句話聽著像是放棄所以抵抗,任其非為。

但卻又是在掌控男人對他迫切心理後,泰然處之。

不管哪種,在裴硯看來這都不是一個小明星對待投資方該有的態度。

不懂事,又不聽話。

裴硯看不透男孩的心思,冷聲強勢命令司機:“回家。”

又沈聲緩慢強調一遍:“回,我,家。”

戚風無所謂:“那麻煩裴總讓我助理回家一趟,把我換洗的衣服拿來一套。”

裴硯拒絕:“穿我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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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第一次男孩以清醒的姿態坐在他的臥室。

瘦瘦的像是一截脆嫩的青竹,泛著霧雨後幹凈水汽,纖塵不染,明媚誘人。那雙漂亮的眼睛好奇地環顧著房間,挺著的筆尖閃著午後陽光照射進來的光芒,唇下一點勾人視線的沙痣。

他還深刻記得男孩肌膚的觸感和那淡薄唇瓣的柔軟。

心裏那些抓不住的無力感,讓裴硯心生迫切。

他從西服口袋抽出一支煙咬住嘴裏,掏出打火機點燃,故作鎮定說:“我不知道你們的行情,你說說,你想要條件。”

戚風轉頭望向窗外,掩飾著眼中自嘲淒涼,“我也......不懂行情。”

“那就我說了算。”

裴硯順勢在男孩身旁坐下,低聲說:“我定期給你轉錢,高興的話送你禮物,給你投資,想要什麽資源可以來找我。你呢.....”

裴硯一手夾著燃著的香煙,一手撫摸:“你要聽話,跟我在一起的期間,不準再跟別的男人發生關系......”

戚風似乎被煙草味嗆著,他俯下身體不住地咳嗽,咳到眼中蒙上一層水霧。

裴硯皺眉正想要掐滅煙頭,卻看到男孩擡眸望向他,泛紅的眼圈帶著他抓不住的笑意,問他:“抽這個,是不是可以解憂愁?”

裴硯怔然擡起夾著香煙的手,“你試試?”

男孩真的湊過來,就著他的手咬住煙蒂。淡薄唇瓣帶著體溫摩挲著他粗糙的指腹上,柔美如玉的臉頰蹭在他的掌心中,癢癢的。

裴硯眼眸深谙,指尖僵硬,身體一動不動。

男孩抽了一口他的煙後,更加劇烈地咳了起來,泛紅的眼圈水霧越濃,清瘦的身體幾乎要俯他腿上因咳嗽而顫抖著,單薄可憐,楚楚可人。

“不會抽就不要抽。”

裴硯摁滅煙頭,抓起男孩擁進有力的雙臂中。

他抵在男孩額頭,呼吸謹慎,深谙的眼眸中藏在危險的亮光。

戚風掙了一下:“你,你要做什麽?”

裴硯捏住他的下頜,指腹摩挲那點沙痣,啞聲反問:“條件,我剛說過了。”

戚風不在掙,付之一笑:“我今天.....不舒服。”

“.....我知道。”

裴硯聲音越來越暗。他能感受到男孩緊張的呼吸但並沒有拒絕他。他摁著男孩涼涼發絲,謹慎地親了下男孩唇下的沙痣,咬上淡薄的唇瓣。

柔軟溫潤,蝕骨銘心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追妻路那麽多,偏偏選錯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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